“孤，要复仇！”
说完，便是沉默，是比黑暗更加黑暗的沉默。我看着她似乎已经平静下来的脸，却感受到了极北之地那冰一样的寒度，仿佛凝视着黑色的女神，在世界的未来中写下了不幸与死亡的序章。
“他需要复仇吗？”
虽然只是很短的相识，但我不觉得院长会希望有人替他复仇。在我心中的院长更多的是像一位刚刚熬完长夜的长者，只想着闭上眼睛好好地睡去。
“不，他当然不需要。”
“是孤需要！”
她笑了，笑得如同参杂着冰花的西风，那股快要在空气中凝结成刀兵的执念，让我第一次从这个娇小的身躯上，感受到了王的意志。
——不容动摇，不容扭转，彻头彻尾执着自身欲望的王！
足不离裙，姗然而行，王无声无息地压进了一步，却让我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。心脏在过动，紧随着压力的充血，四肢在充血之后的僵硬中变得麻木。
当血的温热褪去，我的全身剩下的只有凉意。
“你……”
“孤如果没看见你，大概不会想到复仇。”
“我？”
“你和他实在是太像了，”王伸出手想要触摸我的脸，但在就要碰上的那一瞬间，触电似的缩了回去，“在阿恩利舍刚见到你时，孤被吓到了。”
“然后，孤突然就明白了，自己是王之前，还是一个女人。”
“整整花了快十五年才发现，你说孤是不是太傻了？”
王背过了身去，这并不是一个需要答案的问题，也许她真的很傻，但也许她一点都不傻，只是迟钝罢了。
“随孤过来。”
我连忙站起身来，踉跄之下不由往前冲了几步，反而让距离一下近了，那漆黑的镰刀几乎擦着我的鼻头，弯曲的弧度笑得瘆人。
复行百余步，王停下步子。
脚下波纹微荡，却阻于一物。
我仔细一看，似乎是一把剑，一把透明的水晶剑。它如同一汪清泉般洁净安宁，立于水中，不漫不妖，也无花纹琢饰，反而显出一份凛然于人的神圣味道。
“去，拔起它。”
王的声音再次响起，清冷中透着几分决然，就像有一种执念凭这声音而生，束住了我的身体，如同她的希望一般地行动了起来。
一步。
两步。
三步。
我伸出手握住了剑柄，果然是一把如水一样的剑。
像从丝滑柔软的质感中，慢慢抽出了它。
“谢谢！”王突然朝着我重重地弯下了腰，然后就像失去了全部力量一样，重重地摔在了水面上。
而我拔剑之地，现出一抹红色。
不久之后，在红色彻底蔓延开后。
弥漫着鲜血气息，一道身影从水中漂浮起来。
她眉目中依稀有几分熟悉的味道，雍容的宫廷礼服配上花苞状的金色盘发，尽显高贵。
但她苍白的皮肤，和腹部的血口和染得红透的衣裙，无一不明示着死亡的存在。
“一切，开始了……”王的声音自空中幽幽而来，最后消散于这片蓝色的世界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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